索尼承諾將“增加PS5主機供應(yīng)”
2023-01-31
更新時間:2022-04-10 15:56:10作者:未知
第一章 飛來橫禍
金色……
一個恰如其分的詞,配得上這個難得一見的美好日子,愉快的金色的光芒,照著人的靈魂,暖洋洋的。金色的日子里是一片平靜。 有些日子是灰色的,鉛云低垂,陰雨連綿,伴隨著刺目的閃電和隆隆的雷聲。有些日子是鮮艷而冰冷的藍色,在結(jié)霜的穹頂和屋棚上空延伸。有些日子甚至還是紅色的——春風(fēng)裹著塵土,把傍晚的天空漆成紅色,這時的莊稼還沒有在土里扎穩(wěn)根。還有的日子甚至在天空鋪上了一層天鵝絨般深藍的毯子,一直延伸到夜幕里。
他喜歡這樣的秋夜,凝望深邃的星空,他會忘卻自己的世界。他想像著,上帝為了讓自己的光穿透夜幕,在夜的蒼穹上刺出了一個個(Pinhole)。還是個孩子的時候,他就喜歡看著星空,希望能一直看到最深處,看到這位造物主的影子。他從來都沒有停止過凝望,即使在他過了十九歲的生日,認為自己已經(jīng)長大,不應(yīng)再這樣做。
每一天對他來說都有不同的色彩。所有的色彩他都經(jīng)歷過。每一種色彩在他心里都有一段記憶,一個不可取代的位置。然而,所有這一切都不能和金色的日子相媲美。金色是麥田的色彩,翻滾的麥浪從父親的田里一直延伸,穿過低矮的山丘。金色是太陽照在他臉上的那種溫暖。金色是他心中感覺到的那份激情。
金色是她的頭發(fā)和聲音的色彩。
“你又在做夢了,阿多,”她嬉戲著在他耳邊低聲說道,“快回到我身邊。你離我太遠了。”
他睜開眼睛。她是金色的。
“米蘭妮,我就在這里啊。”阿多笑著說。
“沒有,你不在這里。”她的小嘴噘著——這是她達到自己目的的最強大的武器,“你又把我撇在一邊,做自己的夢去了。”
他翻身側(cè)臥著,把頭撐在胳膊肘上,以便更清楚地看著她。她只比他小一歲。阿多九歲的時候,她的家人就已來到這里,為躲避(Religious persecution),她一家和許許多多其他避難者一起,從太空降落,加入到西拉曼鎮(zhèn)其他圣徒的行列。
那時,幸存的避難者們從幾乎所有的聯(lián)邦行星來到這里,聚集到一起——無可奈何地成了這些星球上的先驅(qū)。許多狂熱的宗教團體成了同盟31年地球上第一批被聯(lián)合權(quán)力同盟列為非法的組織。這對于圣徒和烈士們來說,已經(jīng)不是什么新聞了。
縱觀人類歷史,那些不理解信徒的人們一直在驅(qū)趕他們,使信徒們背井離鄉(xiāng),流離失所。在他們的傳統(tǒng)教育課上,開始痛苦地重復(fù)這么一個主題:他們理應(yīng)受到驅(qū)逐,理應(yīng)讓他們在行星和星際間流浪?,F(xiàn)在,這些信徒的家庭再一次被流放,零散地分布在阿特拉斯計劃中命運多舛的流放者中間,當(dāng)這一任務(wù)以慘敗而告終時,這些家庭中的幸存者開始急切地找尋他們的兄弟姐妹。
最終,各個世界間建立了聯(lián)系,族長們選擇了一個名叫旁特富的邊緣地區(qū)作為他們的新的家園。不久,軌道運輸船開始每天登陸扎拉西姆拉星際站。新到的家族往往會進入這些邊緣聚居地。亞瑟和凱蒂·布萊德勞夫婦就是在那天帶著他們大眼睛的女兒到達的,是那天到達的五個家庭中的一個。阿多和爸爸一起,隨著全鎮(zhèn)的人們出來歡迎這些新家庭,幫助他們安頓下來。
阿多對當(dāng)時的米蘭妮沒有太深的印象,不過他隱約還記得那個笨拙、孤獨、靦腆的女孩,還有她竹竿一樣瘦長的身體。他第一次真正地注意到她,是在她十四歲那年,她的身體發(fā)生了奇異的變化。那個“竹竿女孩”就像一只蝶蛹突然變成了美麗的蝴蝶一樣,闖入了他的心扉。她就是自然美的化身——鎮(zhèn)上的族長們向來反對身體彩繪和化妝。阿多能夠成為第一個接近她的人,真是交了好運。他的心、他的靈魂全都融化在她那雙明亮的藍色大眼睛里。
她閃亮的長發(fā)在吹過麥田的暖風(fēng)中輕柔地飄舞著,產(chǎn)生了一層光暈:微風(fēng)過處,飄來遠處風(fēng)車轉(zhuǎn)動的“吱呀”聲,還有面包房烤制面包的淡淡香味。
金色。
“我也許是在做夢,但我永遠不會把你扔下不管的。”他微笑著對她說。他們躺在毯子上,周身的麥子沙沙作響。“告訴我你想去,哪兒,我?guī)闳ァ?rdquo;
“就在現(xiàn)在嗎?”她的笑聲和陽光一樣,“在你夢里?”
“當(dāng)然!”阿多起身跪在厚厚的毯子上,那是他特意為他們鋪下的,“隨便你去星球上任何地方。”
“我哪兒也去不了。”她笑著說,“今天下午約翰遜修女的水栽課上有一個考試,我必須參加。而且,”她越說越激動,“我為什么要去其它地方呢?我需要的一切都在這里。”
金色,在這么一個黃金的日子,誰又舍得離開呢?
“那么我們哪兒都別去了,”他充滿激情地說,“我們就在這兒……結(jié)婚。”
“結(jié)婚?”她看著他,半是茫然,半是疑問,“我說過,我下午要上水栽課。”
“我是說真的。”阿多為這一天已經(jīng)籌劃了很久了,“我已經(jīng)畢業(yè)了,爸爸的農(nóng)田也一直管理得很不錯。他說他打算分給我四十英畝,就在農(nóng)場的邊緣。非常美麗的一塊地方,離峽谷谷底很近,那里……那里……米蘭妮?”
長著金色頭發(fā)的女孩沒有聽他說話。她坐了起來,藍色的眼睛望著小鎮(zhèn)的方向,“警報響了,阿多。”
他也聽見了。遙遠的呼嘯聲,穿過田野,時起時落。
阿多搖了搖頭,“他們總是在中午拉響警笛……”
“可是現(xiàn)在不是中午,阿多!”
就在那一刻,太陽昏暗了。阿多跳起來,轉(zhuǎn)過身來,面對暗下來的天空。隨著陰影在金色的麥田上飛快地蔓延,阿多的嘴巴也越張越大。一陣恐懼襲來,阿多瞪大了眼睛。他的血液沸騰了。
從山谷西側(cè)而來的火球咆哮著沖向他這邊,火球后面拖著濃濃的煙霧。阿多飛快地彎下腰,拉起米蘭妮。他的腦子飛快地轉(zhuǎn)動著。他們必須要跑開,找一個藏身的地方……但是他們能去哪兒呢?米蘭妮尖叫著,他意識到他們無處可去,沒有任何安全的藏身之地。
火球似乎就在他們身邊,他們趕緊俯身躲避?;鹧鎻乃麄冾^頂掠過,雷鳴般的聲音很快淹沒了遠方的警笛聲?;鹧婧竺娴年幱案采w了整個山谷。五條巨大的煙柱在空中翻卷,如長長的手指越過阿多和米蘭妮,伸向西拉曼鎮(zhèn)的建筑群。接著,火球盤旋著合為一體,在城鎮(zhèn)上空飛舞,在離西拉曼鎮(zhèn)中心一英里的地方,翻卷的火焰落在西格德·約翰森家的田地里,立刻將田地化為焦土。
阿多顫抖著——不知是由于恐懼還是緊張——但至少他已不再不知所措。他緊緊抓住米蘭妮的胳膊,拉著她,“快點,我們必須要在城門關(guān)閉以前趕到城里???”
她已不需要更多的催促。
他們跑起來。
他已經(jīng)記不得他們是怎樣進入城里的。
金色的天空已經(jīng)變成了混濁的土黃色,依舊籠罩在空中的濃煙又把它變成了灰色。這是令人壓抑的顏色,青石板一樣的顏色,冷冰冰的??雌饋碜屓瞬皇娣?/p>
“我們必須要找到達日叔叔,”他聽到自己這樣說道,“他在大院里開著一家店鋪。快!快點!”
阿多和米蘭妮吃力地從鎮(zhèn)中心穿過,街上這時擠滿了難民。西拉曼最初只不過是旁特富邊陲的一個哨所。它的鎮(zhèn)中心以前是一個堡壘大院,周圍有防御的城墻圍著主要的建筑。從那時起,小鎮(zhèn)就從這個中心堡壘向外發(fā)展開來。現(xiàn)在,有一萬多人都把西拉曼稱作自己的家鄉(xiāng)——而現(xiàn)在幾乎所有這些人都跑到這個安全的城堡大院里來了。
在擁擠的中心廣場對面,他剛好看到了“達日五金店”的招牌。
突然,從周圍的墻上傳來了自動武器的“噠噠”的射擊聲。兩聲沉悶的爆炸聲之后,機槍的“噠噠”聲更加急促了。
廣場上,人群里發(fā)出一陣尖叫聲。阿多聽出了,確切地說是感受到了,混亂人群中的恐懼。人群中一片叫喊聲,有的尖利刺耳,有的則顯得平靜。頭頂?shù)臐鉄熃o躁動的人群蒙上了一層壓抑的面紗。
“阿多,”米蘭妮喊道,“我……我們要去哪兒?該怎么辦?”
阿多向周圍掃了一眼。他嗅到了空氣中彌漫的恐慌。
“我們只要能穿過廣場就好了,”他停頓了一下,看了看她的眼神,“我們都曾經(jīng)穿過好幾百次了。”
“可是,阿多――”
“它還是和平常一樣遠。只不過擁擠了一點。”阿多看到那雙美麗的藍眼睛里涌出了淚水。他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。“別擔(dān)心,我會一直陪著你的。”
然而,就在他們在廣場上走到一半的時候,事情卻發(fā)生了。
一片火焰在城堡墻外升起。深紅色的火光照亮了低垂在城鎮(zhèn)上空的濃煙。血紅的顏色籠罩著廣場上恐慌的人群。尖叫聲、呼喊聲、嚎啕聲響成一片,混亂刺耳,但一些不知是誰發(fā)出的喊聲卻清晰地傳到了阿多的耳朵里。
“聯(lián)邦軍隊到哪兒去了?陸戰(zhàn)隊員呢?”
“別和我爭了??春煤⒆?別走散了!”
“不可能是澤格族!它們不可能人侵到這里,離它們那么遠……”
澤格族?阿多聽到過關(guān)于它們的傳言。都是些噩夢,他想,用來嚇唬孩子的,或者用來防止過多的外來移民進入自己的領(lǐng)地的。
人們低聲議論的這些傳說,他已不能一一記起,但是現(xiàn)在,噩夢就在眼前,如此的真實。
又一個聲音穿透了他的思緒。他轉(zhuǎn)過頭來,看著她。
“阿多,我怕。”米蘭妮的眼睛睜得大大的,一片濕潤,“那是什么?出了什么事?”
阿多張開嘴。他回答不了她的問題。他說不出話來。那一刻他有那么多的話要對她說——那么多沒有說出來的話,而他為此在未來的無盡歲月中將為之遺憾。
一道亮光閃了一下。他感到背上有灼熱感。他轉(zhuǎn)回身,抱住米蘭妮。
東邊的墻已經(jīng)出現(xiàn)了豁口。古老的壁壘從另一邊倒下,坍塌在阿多的眼前。似乎有一股黑暗的浪潮襲向豁口,仿佛一個起伏不定的影子。這個影像在他腦海里逐漸清晰起來:一個閃亮的紫色甲殼,鮮血淋淋的白色爪子從殖民地居民柔軟的身體上劃下,蛇一般弓起的身體扭曲著爬過破碎的石頭。
不可思議……噩夢來到了旁特富。
廣場上摩肩接踵的人群發(fā)出了一片驚恐的喊叫聲,轉(zhuǎn)回身從豁口跑開。但他們無路可逃。澤格族的海德拉刺蛇已經(jīng)爬上了對面的城墻,像黑色的油污一樣滴落到街道上。頃刻之間,它們刀片般鋒利的魔爪上方露出了可怕的、眼鏡蛇似的羽冠。它們的尾巴高高地弓起。鋸齒般的肩關(guān)節(jié)窩里長滿帶甲殼的尖刺,以死亡般的速度沖向西邊擁擠的人群。
面對這一突如其來的新的威脅,人們轉(zhuǎn)身想跑,卻撞到了后面洶涌的人潮。
阿多聽到米蘭妮在他身后氣喘吁吁,“我不能……我不能……呼吸了……”
狂暴的人群擠壓著他們。阿多絕望地環(huán)顧四周,想找條路出去。
頭頂晃動的影子吸引了他的目光。一個鼓脹的圓球似的形體,似乎是一堆脫離了肉體的大腦,在殖民地城墻上飄浮著。它的卷須就像內(nèi)臟似的掛在下面,有力地搏動著。它正伸向人群的中間。阿多曾經(jīng)聽說過,被澤格族抓去的人,沒有一個好過的,都是生不如死。
阿多淚如泉涌。他們無路可走,無處可逃。
突然,那個在空中飄浮的澤格族領(lǐng)主身體顫栗著滑向一邊。這個可怕的野獸旁邊響起了幾聲爆炸。領(lǐng)主的身體在一個巨大的火球中化作碎片。
進入了大院的澤格族海德拉刺蛇們突然猶豫起來。
五駕聯(lián)邦幻影戰(zhàn)斗機劃破了頭頂?shù)臐鉄?,它們引擎的轟鳴幾乎淹沒了下面人們恐懼的喊叫聲?;糜皯?zhàn)斗機在空中飛旋,25mm的脈沖激光不停地掃射著,狠狠地打擊著遠在崩潰的城墻邊的目標(biāo)。
一架戰(zhàn)斗機突然顫抖了一下,在狂怒的怪物發(fā)射的猛烈炮火中爆炸了。
已經(jīng)進入了大院的澤格族怪物們加緊了進攻,不分青紅皂白地見人就殺,或者掠走。它們已經(jīng)把人類團團圍住了,現(xiàn)在它們所要做的,就是從擁擠的人群邊開始,收割這些生命。
又一隊幻影戰(zhàn)斗機撕破濃煙滾滾的天空。接著,一艘聯(lián)邦運輸船劃破天空,迅速俯沖下來,停在廣場上空。發(fā)動機的氣流頓時在地面上刮起了一陣颶風(fēng)。樹木彎曲到幾乎要折斷。在發(fā)動機的轟鳴聲中,幾乎不可能聽到任何聲音。阿多周圍的人全都伏在地上,以躲避這強烈的沖擊。
阿多透過塵土看去。運輸船繼續(xù)盤旋著,但是已經(jīng)將舷梯放了下來,放到了廣場上。他看到那位海軍陸戰(zhàn)隊員在向他們招手。
廣場上的每個人都看到了那位陸戰(zhàn)隊員。他們毫無理智地擁向舷梯。一股人潮將阿多向前推去。
他失去了米蘭妮的手。
“米蘭妮!”他呼喊道。他試圖抵抗住驚慌的人群的推擠。他的聲音被發(fā)動機的轟鳴聲淹沒了,“米蘭妮!”
他在背后看到了她。憤怒的怪物們加緊了進攻,運輸船眼看就要將它們的戰(zhàn)利品奪走了。阿多驚恐地發(fā)現(xiàn),怪物們在以驚人的速度把人們劈開,就像在麥田里收割血染的麥子。怪物們已經(jīng)接近了米蘭妮的身邊。
阿多拼命地踢打著人群。他喊叫著。
三個海德拉刺蛇立刻抓住了米蘭妮,把她從人群中拖開。
“求你了,阿多!”她哭喊道,“不要離開我!”
失去了理智的人們把他擠進了運輸船。
怪物們的利爪突然抓向飛船的船身。飛行員急忙拼命地起飛。飛船在他的操縱下立刻飛起來,帶著阿多,離開了他的家鄉(xiāng),他的生活,還有他的愛人。
“不要離開我!”這是她最后留給他的話,一直在敲打著他的頭腦,他的靈魂,愈來愈響亮,似乎要把他的頭顱震破……阿多的世界一片黑暗。
在很長的一段時間里,那里將是漆黑一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