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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23-01-31
更新時間:2022-06-30 13:40:23作者:未知
題圖
沒有人能說清楚“白雪芳”究竟是誰。
她的真實姓名、出生日期、家庭情況,都在2002年的某一天被一場交易“買斷”——
這一年,一個女人以1000元的價格,從另一個女人的手中買走了時年約3、4歲的她。
此后,她成為了“白雪芳”,擁有了新的父親、母親和哥哥。
之后漫長而煎熬的日子里,她過得很難。
最近,一則短視頻登上了熱搜。
視頻中的女人手拿一張兒時的照片,身著結婚迎親時才會穿的秀禾服,對著鏡頭說:
“大家好,我叫白雪芳。我是一名被拐兒童……希望能夠借助網(wǎng)友和各大媒體的力量,來找到我自己的親生父母……現(xiàn)在我馬上要結婚了,希望我的親生父母能夠看到我的尋親信息,希望他們能夠參加我的婚禮……”
白雪芳發(fā)布的尋親短視頻截圖
視頻很快被傳播出去,近千萬的觀看次數(shù),在將尋親消息擴散的同時,也讓白雪芳的生活陷入了某種“混亂”。
越來越多的人主動找上她,以其發(fā)布的童年照片推斷,她就是自己失散的親人,“可到現(xiàn)在也沒什么有用的線索”——真相被四面八方涌來的“可能”稀釋,事情越來越復雜了。
困難都是預料之中的。
在白雪芳的描述中,她對自己的真實原生家庭一無所知。除了去年被錄入“全國打拐DNA信息庫”的血液樣本和右側肩胛骨正下方一塊雞蛋大小的、不規(guī)則形狀的白色胎記之外,她為數(shù)不多掌握的線索全部出自養(yǎng)母之口。
在養(yǎng)母的描述中,白雪芳是在2002年來到家里的。
那一年,一個女人抱著“差不多3、4歲” 的她在河北省保定市蠡(lǐ )縣尋找“買家”,碰見了正在趕集的養(yǎng)母。
養(yǎng)母見年幼的孩子“渾身特別臟,但是長得還湊合”,便出于同情以1000元的價格將其買回了家,并給了她“白雪芳”的名字。
在得知自己并非親生后,白雪芳也曾詢問過養(yǎng)母收買自己的理由,對此養(yǎng)母只說“想給你哥哥找個妹妹”,其他的便不愿多言。
現(xiàn)如今白雪芳寫在身份證上的出生日期是1999年10月15日,可這一定不是真實的。在白雪芳目前為止的人生里,所謂“生日”一直是一串模糊的數(shù)字,“可能是在1998年到1999年之間”,也或許是其他什么日子。
有關白雪芳的真實人生和這個日期一同被隱匿,更多的是人們不知道的事。
白雪芳發(fā)布的尋親視頻截圖
很多故事被三言兩語地帶過了。
比如在那則1分52秒的尋親短視頻中,白雪芳不曾仔細講起,收買她的養(yǎng)父其實有很嚴重的家暴行為。在過去的十幾年中,她近乎每一天都生活在恐懼和忐忑中,“但凡做錯一點事,他們就會非常不高興,對我非打即罵”。
白雪芳還有一個大她8歲的哥哥,是養(yǎng)父母的親生兒子。家里對這個孩子寵愛有加,不僅不讓他干農(nóng)活,就連貼身的衣服都要指使妹妹白雪芳去洗,“不是一般的重男輕女”。
“小時候我哥特別有錢,能自己買吃的、喝的,但是我就沒有這個待遇”,白雪芳說,她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對自己的身份產(chǎn)生了懷疑。從某種程度上來說,這也是其尋親故事的起點——
“我是一個從小到大都沒有安全感的人,我的養(yǎng)父母從來沒有真正地關心我、了解我,在他們心里我就是一個‘壞孩子’?!?/p>
少年時代如影隨形的恐懼和寂寞,使她迫切地想要逃離原有的生活,同時也推動著她尋找真相。
白雪芳童年照
15歲那年,白雪芳第一次詢問“母親”自己是否為親生,不想對方極為淡定地告訴她:“你是被買來的,不是我們家的人”。
一個不算意外的答案被輕飄飄地丟在白雪芳的面前,可留下的震蕩與回響卻是劇烈的。
那天之后,她開始以各種方式尋找著真實的自己,但全都一無所獲。一直到今天,問題“白雪芳究竟是誰?”依舊沒能等到一個確鑿的答案。
謎團不斷彌漫,被隱蔽的原生家庭以及不算圓滿的現(xiàn)有家庭拼接在一起,在白雪芳的生命里留下一大片形狀扭曲的灰色地帶。
何時才能撥開云霧?
帶著這個疑問,白雪芳不?;赝瑓s始終沒能找到故事開始的地方。
成年后的白雪芳拿著自己的童年照尋親
成為“白雪芳”的日子不算快樂,用她自己的話來說,甚至是煎熬的。
白雪芳的養(yǎng)父常年在外地打工,哥哥又住校念書,所以很多時候家中都只有白雪芳和養(yǎng)母兩人,而母女二人的相處也總是針鋒相對。
養(yǎng)母對待白雪芳極為苛刻,除了要下地做農(nóng)活,家中日常洗衣做飯也成了白雪芳的任務,“但凡活干得有一點不好,就一定會挨罵、挨打”。
養(yǎng)母“教育”白雪芳的方式有很多種。之前因為家務活做得不夠仔細,白雪芳曾被罰站在屋外整整一夜,養(yǎng)母凌晨起夜如廁,發(fā)現(xiàn)白雪芳躺在地上睡著了,就用腳將其踢醒,呵斥她“不許睡,繼續(xù)站”。
相同的事情每隔一段時間便會發(fā)生,白雪芳也找到了一些“生存技巧”,比如:“在家里一定不能閑著,就算沒事兒,也要找點事兒做”,不然就一定會被數(shù)落。
然而僅是小心翼翼并不能滿足養(yǎng)母的要求,很多時候白雪芳都覺得自己像是一個“出氣筒”,“哪怕我什么都沒做錯,他們情緒不好時,也會拿我發(fā)泄一下”。
在白雪芳的記憶里,養(yǎng)母的指責與謾罵時常是莫名其妙的, “有時候作業(yè)上出現(xiàn)一些問題,她就會對我破口大罵”,可即便如此,她依舊不敢辯駁,因為養(yǎng)母會將家中發(fā)生的一切通過電話告訴外地的養(yǎng)父,“會將小問題夸大得非常嚴重,時常威脅我說‘到時候看你爸回來怎么收拾你’”。
所以每隔一段時間,白雪芳就會接到養(yǎng)父打來的電話,對方通常二話不說,便開始破口大罵,“那話說得要多難聽,就有多難聽”。
漸漸地,白雪芳也學會了沉默,“長大之后我不會向養(yǎng)母說任何事情,因為我知道他們才是一家人”。
上小學白雪芳(中間 白衣服)
白雪芳的養(yǎng)父并不經(jīng)?;丶遥B(yǎng)母也極少主動提起丈夫,白雪芳聽村里人說,養(yǎng)父是在內蒙古打工,但具體工作內容是什么,她至今也不知曉,“可能也不是什么正經(jīng)的工作,因為他每次回家都要給車換上假牌照,連身份證都用假的?!?/p>
養(yǎng)父每年回家的時間和次數(shù)都不確定,“有時候待幾天就走,有時候要在家住一兩個月”。對于白雪芳來說,養(yǎng)父在家的時間是一種“考驗”,她必須打起十二分的精神和警惕,才能應對脾氣“陰晴不定”的父親。
白雪芳始終記得一件事:
在她上初中的某一個周末,她從學校宿舍返回家中,發(fā)現(xiàn)養(yǎng)父也在家,正倚靠在客廳的沙發(fā)上抽煙、看電視。二人原本相安無事,但在接了一通“不愉快的電話”之后,養(yǎng)父忽然大發(fā)雷霆、沖到陽臺,抬腳便踹在了白雪芳的胸口上,“當時就感覺骨頭都在咯吱咯吱響”。
同樣的事情也曾發(fā)生在養(yǎng)母的身上。
白雪芳養(yǎng)母的胸口處,有一條長長的疤痕,聽她自己說,那是某次與丈夫激烈爭吵后留下的。那天氣急敗壞的養(yǎng)父連踹了她的胸口幾次,“肋骨都斷了好幾根”,被送往醫(yī)院救治后,養(yǎng)母做了一臺“很大的手術”,“釘”在其胸口骨頭上的鋼釘和鋼板,至今都沒有被取出。
“其實我的養(yǎng)母在家里的地位也不高”,白雪芳說:“家里除了我哥他誰都打,只要有事兒就拿我和養(yǎng)母撒氣?!?/p>
暴力之外,養(yǎng)父對待婚姻也不忠誠。幾年前,他和同村一位合作伙伴的姐姐搞婚外情,事情敗露后,養(yǎng)母和他大吵了一架,結果最后也只換來了一頓暴打,什么公道都沒有討回。
之前,不堪家暴出軌的養(yǎng)母也曾提出過離婚,但每次都被她的父親以“離婚就是丟人現(xiàn)眼”為由給勸了回去,如此二人也在雞飛狗跳中度過了幾十年。
“我的養(yǎng)母比養(yǎng)父大一歲,當時他們結婚也是家里安排的?!痹诎籽┓嫉难壑?,養(yǎng)母既是施暴者,也是受害者,“其實她這么多年也挺苦的,被折磨的太多了,(可能)她心里也扭曲了”。
白雪芳發(fā)布的尋親視頻截圖
與養(yǎng)父最激烈的一次爭執(zhí),發(fā)生在白雪芳十幾歲的時候,“具體幾歲記不清了,類似的事情發(fā)生太多次了”。
那一天,養(yǎng)父正在午睡,白雪芳則像往常一樣做家務。在整理到臥室時,躺在床上的養(yǎng)父忽然驚醒,盯著她看了幾秒后,猛地起身走進廚房,出來時他的手上提著一把菜刀,嘴里還說著含糊不清的話,不等白雪芳反應,養(yǎng)父手里的刀便架在了她的脖子上。
意外來得太快,白雪芳腦中一片空白,除了大聲哭喊求饒,她什么都不敢做,二人僵持了許久,養(yǎng)父的心情才平靜下來。
待恢復理智后,養(yǎng)父將菜刀扔在地上,然后便急匆匆地跑出了家門,“等他走了我才發(fā)現(xiàn),自己的手被他砍傷了,短袖和褲子全都被(血)染紅了?!?/p>
當天下午,養(yǎng)父與養(yǎng)母一同回家,看見白雪芳的傷口后,二人都表現(xiàn)得極為淡定,甚至沒有主動提起要帶女兒去醫(yī)院包扎、治療?!半m然之后他也給我道過歉,可是沒有用,因為傷害已經(jīng)造成了”。
后來,那道傷口慢慢痊愈,但因為沒有得到及時有效的救治,白雪芳的手臂上還是留下了一個凸起的、極為明顯的傷疤。
那個如同飛來橫禍一般的兇險時刻,成了白雪芳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。“我以為自己會死掉”,每次講起這件事,她都會不停重復這句話:“我真的恨死他了”。
白雪芳曾幾次離開那個“家”,這當中有主動的,也有被動的。
大概在上小學2、3年級時,白雪芳第一次被養(yǎng)父母“送走”。那是一個夏天的傍晚,她被二人帶入了一片荒涼的野地,沒有任何解釋,養(yǎng)父母將她扔下便騎著自行車揚長而去。
此后,年幼的白雪芳在荒郊野嶺哭喊了一夜,終于在天亮時看見了養(yǎng)父母的身影,而此時二人說出的第一句話卻是:“你怎么還沒有被人撿走?”
11歲那年,因為“不聽話、脾氣倔”,她再一次被養(yǎng)母送到鄰村一戶人家。然而幾天后,那戶人家就因為無法忍受她的哭鬧,又將她送回了養(yǎng)母身邊。沒有一句安慰和解釋,養(yǎng)母對著被“退”回的白雪芳說:“你看,誰都不要你!”
接二連三被送走的經(jīng)歷,讓白雪芳感到極為不安,她幾次懷疑自己的身份。這期間,她也曾問過養(yǎng)母為什么對自己和哥哥的態(tài)度截然相反,而養(yǎng)母給出的回答是:“誰對你好,你就去找誰?!?/p>
15歲時,白雪芳第一次明確地問養(yǎng)母:“我到底是不是你親生的?”
似乎是早有預料,面對質疑養(yǎng)母并不驚訝,只是平靜地說她就是被抱養(yǎng)的,可對于其真實家庭狀況,卻始終閉口不談。
此后,白雪芳也多次向養(yǎng)父母追問親生父母的下落,但換來的只有拳腳和辱罵,“他們覺得我要去找親生父母是一件特別丟人的事情”?!斑@事兒鬧得很大,村里的人都知道我不是親生的”。
為了尋親,白雪芳也離家出走過幾次,可每次都會被養(yǎng)父母找到,“把我?guī)Щ丶液?,他們就會更使勁兒地揍我,甚至還會拿木凳往我身上砸”。
混亂的日子持續(xù)了幾年,一直到白雪芳17歲時,養(yǎng)父母“變臉”了。
彼時,原本疾言厲色的二人,忽然開始對她關愛有加,也不再強迫她去做那些粗重的家務活。“我以為他們真的變好了”,可事實遠比她以為的復雜。
白雪芳初中之后便輟學回了家,可她的哥哥卻一帆風順地讀完了高中,還以相當不錯的成績考上了大學。因為繼續(xù)讀書的事情,白雪芳苦苦哀求過養(yǎng)母幾次,可對方卻堅持“女孩子不用讀那么多書,越早結婚生子越好”。
于是在白雪芳17歲時,養(yǎng)母開始頻繁地為她介紹相親對象,“這個不行,那就馬上見下一個”。幾次之后,白雪芳也察覺到了異樣,在某次相親結束后她問養(yǎng)母“是不是有別的目的”?
“她當時的表情就好像心思被戳破了一樣”,白雪芳回憶道:“哥哥當時都25歲了,還沒結婚,因為家里沒錢。養(yǎng)母跟我說趕緊訂婚,這樣就可以拿著彩禮錢去給兒子娶媳婦?!?/p>
養(yǎng)母極為赤裸的目的徹底激怒了白雪芳,這天之后,這段本就模糊不清的“親情”徹底走向分崩離析——很多事情再也不能回頭了。
白雪芳
那一年,她在家里過完了最后一個春節(jié),而后便帶著行李離開了。
此后,她去了河北保定市里,因為沒有學歷,而且尚未成年,只能依靠在餐館里打零工賺錢生活。這期間,她也曾主動和養(yǎng)母打過幾次電話,“畢竟在一起生活了那么多年”,可對方的態(tài)度始終不冷不熱。
在得知白雪芳找到工作后,養(yǎng)母提出要她每月向家里上交1000元生活費,“無論我的工資有多少,這個錢都是不能少的,如果不給,她就會跑到我上班的地方要錢”。
走向“自由”的過程比想象的艱難,但白雪芳已經(jīng)邁出了“逃離”的第一步,而后越走越遠。
這些年她從河北一路漂到廣州,養(yǎng)母找不到她了,麻煩也隨之減少了。她不再主動頻繁地與家里聯(lián)系,可仍會網(wǎng)購一些補品和零食寄到老家的姥姥和養(yǎng)母手中。
對此白雪芳的解釋是:“也不是說善良,就是不想讓她們在村里說我壞話,抱怨白養(yǎng)了我這么多年”。
真正的告別時刻,在2018年到來。
這一年,19歲的白雪芳終于和養(yǎng)父母協(xié)商一致,簽訂了一份“斷絕關系協(xié)議書”:
一、甲(養(yǎng)父)、乙(白雪芳)均同意解除雙方的收養(yǎng)關系。
二、甲方的所有財產(chǎn)自此以后與乙方無關,乙方自愿放棄以后以任何形式如:繼承等取得甲方財產(chǎn)的權利。
此協(xié)議為雙方真實意思表示,簽字即生效。
在這封簡短的契約中,白雪芳與養(yǎng)父母過去朝夕相處的日子,被以簡單的“甲乙雙方收養(yǎng)關系”概括。
2002年,他們的故事由一個來路不明的女人和1000元錢開始;16年后的冬天,這段不算圓滿的故事,又以一紙合約結束。
白雪芳不再是“白雪芳”,她將這個身份以白紙黑字的形式,歸還給了那個讓她始終抱有復雜情緒的“家”。
可這之后呢?
她,又是誰?
白雪芳與養(yǎng)父簽訂的協(xié)議書
簽訂終止收養(yǎng)協(xié)議書之后,白雪芳從養(yǎng)父母手中拿到了一張字條,二人聲稱那是當年人販子給他們的,白雪芳親生父母的居住地。
因為時間久遠,那張字條已經(jīng)泛黃,可寫在上面的字依舊清晰可見:
貴州省,甕安縣,馬場坪村。
白雪芳養(yǎng)父提供的尋親地址
對于這條線索,白雪芳一度深信不疑,因為其身上展現(xiàn)出的諸多特征,似乎都在暗示著她就是南方人。
“我從小就特別能吃辣,特別特別能吃那種”,在白雪芳看來,自己的飲食習慣并不像出生在北方城市的人,“北邊的人都喜歡吃面食,但是我什么餅都不能吃,因為根本咽不下去,特別噎?!?/p>
拿著養(yǎng)父母提供的地址,白雪芳自2018年以來曾多次前往貴州省甕安縣馬場坪村,可遺憾的是,什么線索都沒找到?!澳抢铿F(xiàn)在在發(fā)展旅游業(yè),村里的許多地方都成了景點”,原住民接連搬遷,想要找到了解白雪芳身世的人近乎是不可能的了。
這條路走不通,白雪芳又想到求助當?shù)鼐?。但由于離家時尚且年幼,她對于故鄉(xiāng)和親人沒有任何記憶,唯一能夠提供的證據(jù),就是幾張她在養(yǎng)父母家拍攝的童年照。
那段時間,當?shù)鼐揭矌еヒ娏藥孜辉?002年報案尋親的人,“可要么是失蹤的時間對不上,要么就是別的信息不匹配”,總之到最后都是空歡喜一場。
白雪芳求助公益打拐組織
有次一對夫妻找到了警方,聲稱白雪芳就是自己失散多年的女兒,“單看小時候的照片真的長得特別像”。此后,白雪芳與這對夫妻進行了DNA比對,“當時還是派出所所長親自陪我去(采血)的,都覺得希望很大”,不想親子鑒定卻給出了“非親生”的結果——希望又破滅了。
在貴州尋親失敗的次數(shù)越來越多,白雪芳對于養(yǎng)父母提供的地址也產(chǎn)生了懷疑?!安亓四敲炊嗄甑募垪l,怎么可能說拿出來就拿出來呢”?她甚至想過,那不過是二人隨手寫下的假信息。
“我也覺得自己不太像那邊的人”。白雪芳說,自己的身高有1.73米,可貴州地區(qū)女性身材普遍嬌小,“站在她們當中,我像個巨人一樣”;且根據(jù)字條上寫明的地址,原馬場坪村內有大量的少數(shù)民族部落,“他們無論男女都有很明顯的長相特征,但我都沒有”。
事情好像又回到了“一無所知”的時候。
白雪芳
最近幾年,白雪芳將尋親的“主戰(zhàn)場”逐漸轉移到貴州以外的地方,同時她也結識了一些打拐尋親志愿者。
在志愿者的幫助下,她的血液樣本被成功錄入全國打拐DNA信息庫中,但直到今天也尚未被比中。
志愿者到白雪芳家中幫忙采血
再后來,白雪芳又錄制了文章開篇提到的那則尋親視頻,在超過600萬次的播放之后,她每天都會接到上百通電話,這當中有的是媒體,有的為認親,來來往往許多人,可誰也說不清,她究竟是誰,她到底從哪兒來……
“每次去派出所做筆錄都要2、3個小時,網(wǎng)友的留言我也會一個個去比對”,盡管已經(jīng)心力交瘁,但白雪芳依舊懷揣希望:“我也害怕一個錯過了,就真的錯過了”。
白雪芳短視頻平臺下的留言
這些年為了尋找親生父母,白雪芳走了很多地方,也做了很多工作。
2019年,20歲的白雪芳在做外賣騎手時認識了現(xiàn)在的丈夫小段,自由戀愛后一年,二人于去年正式領證結婚。
按照身份證上的年齡計算,小段比白雪芳大了7歲,在白雪芳的心中,“他是一個非常善良的小伙子”。
對于愛人的過往經(jīng)歷,小段都知道,并且十分支持妻子尋親,“那條短視頻火了之后,他每天也在幫我接電話、加微信好友,了解更多的信息”。
今年6月18日,白雪芳與小段舉辦了婚禮,“來的大多都是老公那面的親戚朋友”,白雪芳的養(yǎng)父母一家并沒有到場,“這是意料之中的”,白雪芳坦言,自己也不希望他們出現(xiàn)。
最大的遺憾,是親生父母沒能見證女兒的終身大事。雖然,文章開頭的視頻,被數(shù)以萬計的人看到。
有些人一旦走散,是很難再重逢的。
白雪芳婚禮當天
結婚之后,白雪芳和小段辭掉了外賣員的工作,回到小段的老家用三輪車支起了一個早餐攤,開始在學校門口賣煎餅。
她把尋親的消息做成海報貼在攤位上,日日蹬著車風里來雨里去,她也知道借助這個方法找到親人的幾率幾乎為零,可總不能什么都不做。
受疫情影響,學生們很多時候都在家里上網(wǎng)課,“村里的客流量不大,一天最多能賣二三百元”。
未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,之于尋親,也之于生活。
白雪芳出攤賣煎餅
隨著尋親短視頻的傳播,白雪芳的故事被越來越多人知曉,而對于她當年究竟為何流落他鄉(xiāng),外界也有諸多猜測:
“那些我都想過了”。白雪芳說:“可能是我的親生父母生下來看我有個胎記,覺得不吉利,就把我扔了;也可能是家里邊養(yǎng)不起;也有可能我是私生女,見不得人……”
最壞的理由都想過了,可她依舊要找。
“我也不是為別的,就是想知道我真實的出生年月日是哪天,我到底是多大;想知道親生父母什么樣,我到底是哪兒的人,這就夠了?!?/p>
人,總是要落葉歸根的。
這不需要理由。
白雪芳想,如果未來某一天自己真的找到了親生父母,她要做的第一件事,就是帶著全家人去飯店吃一頓飯:
“到時候我們一定有很多的話要說吧。”